对话超腾王敏娜：深耕碳市场 脚踏实地仰望星空

“我们最近忙着做的事，其中之一就是辟谣。”王敏娜的声音悦耳轻柔，嘴角和眼边总是漾着浅浅的笑意，只是当说到“辟谣”时，又露出些许无奈。

　　 这也难怪。“双碳”（即“碳达峰”“碳中和”）热潮之下，企业纷纷涌入转型之列，以求分一杯羹，陷阱也随之出现。王敏娜觉得，作为国内最早进入碳排放权交易领域的企业之一，她所创立的杭州超腾能源技术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超腾”），在关键时刻必须要有社会责任和企业担当。

　　 带领超腾深耕碳市场16年，王敏娜对这个行业有着独到的见解和长远的眼光。在她看来，国内的碳中和服务远未到企业建立各自“护城河”的时候，“我们甚至还在建设‘城’”。而她也希望，与合伙人在企业战略布局中能更多地考虑怎样能让这个行业真正发展和健康壮大。

　　 一个秋高气爽的上午，记者独家对话王敏娜，倾听她的咏“碳”调。

　 不只是碳咨询公司

　　超腾的办公地址，位于杭州滨江区钱塘江边的一栋写字楼里。这是一个面积达1600平米的大平层，落地玻璃窗外便是浩荡的钱塘江景，在其映衬之下，超腾的野心也显得气势磅礴。

　　在9月22日上午的短短两个小时里，超腾就迎来了三批有意向合作的客户，好不容易与记者面对面坐下来的王敏娜，又不得不起身招呼客人。

　　“时至今日，我们早已不只是一家碳咨询公司了。”采访中，王敏娜一再强调，超腾的野心远不止于碳咨询，她仰望的“星空”，正是一个前景更广阔的新兴行业，即碳中和服务业。

　　王敏娜展开介绍说，目前公司主要业务集中在三大板块：一是政府服务，主要内容为碳排放盘查、温室气体清单编制、双碳云平台建设、大型会议碳中和方案设计等；二是企业服务，包括碳资产管理、碳达峰规划、全生命周期评价等；三是在碳市场进行碳交易，减排量开发等。此外，超腾还将业务多元化拓展至全国低碳能力建设、培训等。

　　据了解，“双碳”目标为碳中和服务市场带来了有史以来最大的机会。各地政府推进碳排放管理的过程中，对实施方案的编制、碳中和培训形成了大量的行业需求。同时，自2021年7月全国碳市场启动上线交易后，排控企业从碳排放盘查到碳资产管理等各个维度也都对相关服务提出要求。

　　“实现碳达峰与碳中和目标的核心政策工具之一，便是全国碳排放权交易市场，你可以把它看作是证券交易市场，而我们相当于是这个市场里的券商，企业何时‘买碳’，要买多少，用什么价格，选择在哪个节点卖掉，都需要像超腾这样的专业选手提出策划和分析。”对此，王敏娜打了一个比方，解释出这门生意的基本逻辑。

　　另一方面，王敏娜称，在碳配额交易市场，为了更好履约，企业需要提前对自身的碳排放量及时盘查，随时掌握相关数据；另外，有了主动管理，企业还能在实现节能减排的同时，收获更多市场效益。

　 从没想过挣快钱

　　“中国的市场发展得太快，这对超腾来讲是极大的挑战，企业必须成长得足够快，才能跟上热度抢占先机。”偌大的办公室内，工作人员却没有很多，王敏娜笑着说，大家都出去跑业务去了，于她而言出差同样是家常便饭，最忙的时候，一个星期要跑三个省份。

　　在外界看来，跟发达国家相比，中国在碳中和方面起步晚，无论是技术还是国家在支持绿色低碳发展的机制上，还相对比较薄弱。但王敏娜却认为，起步虽晚，但中国的“底子”并不差。

　　以浙江为例。2015年，作为全国第一批编制温室气体清单的省份，浙江率先开展了省市县三级温室气体清单编制，开展了一批城市、园区、乡镇等低碳试点，为全国发展碳相关政策打下基础。“而欧洲在气体清单编制方面经验比较成熟、技术比较先进的以大企业居多，它们主要以此建立自己的贸易壁垒和话语权。”王敏娜称。

　　她还补充表示，“全世界没有哪个国家像中国一样，在不同的省市县区都设置了自己的达峰目标、规定了达峰政策，这点来说肯定是全球领先的。”

　　近年来，我国推进碳达峰碳中和工作中取得的积极成效，也证实了王敏娜的判断。

　　根据国家发改委9月22日公布数据，“双碳”目标提出两年来，中央层面成立了碳达峰碳中和工作领导小组，建立统筹协调机制，构建碳达峰碳中和“1+N”政策体系。与2012年相比，2021年我国能耗强度下降了26.4%，碳排放强度下降了34.4%，水耗强度下降了45%，主要资源产出率提高了约58%。

　　机遇之下，超腾的生意越做越大，助推浙江丽水“中国碳中和先行区”建设，助力杭州银行（600926）建成杭州市首家“零碳”网点、帮助产业园区进行循环化改造……其中都少不了超腾的身影，一个20万元的项目有时要搭上一年多的周期。

　　“碳中和服务需要仰望‘星空’，更要脚踏实地。我们从来没想过挣快钱。”王敏娜的一句话，点破了碳交易这门生意“细水长流”的特性。

　　“内卷”中站稳脚跟

　　碳市场巨大的潜力吸引了大量新进入者。根据天眼查数据，截至目前，公司名称带有“双碳”字样且状态为存续的公司共347家，其中，成立于2020年9月22日之后的高达236家，占比高达68%。

　　行业竞争也随着入场者数量剧增而变得更加激烈。王敏娜提到，接下来可能还会有央企国企进入这个行业，相较于民企，这些公司自带优势。

　　“但我们并不畏惧竞争，因为超腾从不是在温室里长大的。”王敏娜直言，不管是被质疑是“骗子公司”的诞生之初，还是2012年遭遇碳汇价格骤降的凶险时刻，超腾都坚持了下来，脚步始终未曾停歇。

　　“浙江的客户要求很高，每个项目的竞争都非常激烈，超腾首先在浙江特别‘卷’的环境里站稳脚跟，随后又把触角伸向全国，在与许多本地公司的竞争中获得胜利，因此锻炼出了足够的实力。” 被问及超腾面临的问题时，王敏娜坦言，超腾的经营发展离不开专业人才，特别是对于碳减排项目申报、温室气体清单报告编制、低碳综合服务等业务来说，技术人才更是不可或缺。

　　对此，超腾花费极大精力想方设法留住人才，包括提供培训、深造机会，给予足够的发展空间，还有提供股权激励、人才公寓等方式，“IPO也是我们留住核心人才的办法之一。”王敏娜表示，眼下最重要的事便是让超腾在两年内成为业内第一家上市公司，从而确立行业内“全国第一”的地位。她还把视线落在东南亚“一路一带”沿线国家，计划拓展当地的减排量开发工作。

　　这对一路摸爬滚打过来的超腾来说，并不是大话。2014年，超腾在国际碳交易业务下滑的情况下营收依然保持了增长，缺口立即由国内业务增量补上。2015年，超腾挂牌新三板成为一家公众公司，业绩逐年高速增长，2018年营收为4903万元，毛利率更是高达84%。

　　尽管受疫情影响，但去年超腾营收仍保持了40%的增长。截至目前，超腾已形成了遍布全国的服务网络，业务布局全国、地区集中度低，受疫情多点散发影响小，业绩保持较高速的增长。

　　王敏娜感慨说，碳中和的愿景十分宏大，整个国内市场才刚起步，企业成长空间远未到天花板。“市场迟早会大浪淘沙，怎样让超腾在10年后依旧具有竞争力，20年后的超腾又将以什么形态存在，这是我们要思考的方向。”